顷刻间,只觉得连人带椅往下陷。手里的方向盘突然不再与车体连接,变成仅仅是握在手里的一个转轮。座椅靠背也不再与坐垫相连,松垮垮地向后倒去。仪表盘和中控台上各种细小的零件像一盘散沙一样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离散开来。
驾驶室内的三人,我、白色萝莉和西里尔被倾泻而下的车头顶盖板结结实实地压了个正着,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并不是很重,而且还有效地阻挡了倾覆倒塌的车窗和前挡玻璃,保护了三人不被碎裂飞散的玻璃块划伤。
被埋在成百上千个卡车零件里的我们三个,费了好大的劲才推开车头顶盖板爬出来。刚爬出来就再次和那四名魔法使还站着的三人见面了。
“呀……”白色萝莉吓得拼命往我背后缩,仿佛我是一堵能隔离猛兽的墙。
“为、为什么啊?我们明明倒车倒了很久的啊!”西里尔也恐慌地靠到我身后。——喂喂,你是男孩子吧,就不能勇敢点吗?——虽然很想如此吐槽,不过我还是忍住了。
“魔法。”我简单地下了结论。
从卡车零件堆里出来后,我就注意到一个细节。方向的问题。
卡车一直在倒车,也就是所谓的“倒着走”,车头自始至终是对准那三名魔法使的。即便陷入了盲目的黑暗,我也没换过挡,卡车应该依旧不停地向后倒。可是现在,三名魔法使竟然出现在了卡车的后方,正对着车尾。方向不对。
那么,难道是那三人瞬间移动到了卡车的后方吗?不,不是,那三人根本就没有移动,因为成堆的小汽车零件和尸体还在他们身旁。问题出在卡车这边。
用更形象的说法,如果A—B是一条直线,那三名魔法使在A点,卡车车头对准A点,向B点倒车。卡车不断远离A点向B点靠近,现在应该正停在B点,车头依然对准A点。按常理讲,此时要再次遇到那三人,必定是他们瞬间移动到了B点。可现实是,那三人依旧在A点,卡车不仅又回到了A点,而且车头莫名其妙地对准了B点。
虽然有点饶,但是由此只能得到一个结论:卡车在黑暗中倒车时,方向发生了180度的变化,也就是“掉了个头”。而这一点我们完全没感觉到。
“空间系的魔法吗?你让我们的卡车彻底‘反向’了呢。”最有可能这么做的,便是四人组中还未曾使用过魔法的,年长组的另一人,一个理着小平头的少年。
不过,对方并没有回答我,反倒是白色萝莉提供了佐证。
“啊,是他!就是他!是他让主人他们的子弹‘反转’,才害主人死了的啊!”用指证犯人那样的语气,白色萝莉躲在我身后哆哆嗦嗦地仅伸出一根白色的手指,指着小平头少年大声喊着。
“‘子弹反转’?怎么回事?”我没有回头,保持紧盯着三名魔法使的姿势向白色萝莉发问。
“主人他们是来回收‘霞月’的,回收完毕准备回去时,这些家伙就来了。好几台机器被那边那个家伙分解了,也有人被扔东西的家伙砸死了。还有那个说话好可怕的家伙,让主人他们陷入了一片混乱,等到恐怖的感觉过去,主人下达了命令——‘开枪!打死他们!’。可是,这是个致命的错误命令。子弹打出去后,突然被一面黑色的‘墙’吞没,几秒后就像反弹回来的皮球一样,被黑色的‘墙’吐出后,全部打回到主人他们自己的身上了。这些,我躲在那边的车里看得一清二楚!”
白色萝莉像早晨林间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一口气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出来。虽然表述乱七八糟,但至少让我听懂了。
被子弹打死了啊,难怪天空树的那些人血流成河呢。
果然是‘反向’魔法,从A向B运动的物体被“黑暗”空间吞噬后就会变成从B向A跑的方向,真是厉害啊。
“‘主人’是谁?”
“主人就是主人,是我,阿妮妲的主人。”
这好像根本没有回答嘛。算了。
原来这只白色萝莉叫“阿妮妲”啊,有点猫咪幼崽的可爱感觉呢。
“‘霞月’又是什么呢?”刚才,那些魔法使也是反反复复讲着‘月亮’、‘月亮’的,天上的月亮难道不是只有霜月和雪月这姐俩么?
“‘霞月’就是月亮啊!晚上的时候挂在天上会发光的那个,像灯一样。”阿妮妲用一种天真无邪地口吻回答。
月亮是什么我当然知道,不用你来给我科普啊。
“我想问的是为什么有三个月亮啊?第三个月亮哪里来的啊?”
“一直是三个月亮啊!本来就是三个月亮嘛!”
天哪,我们对世界的认知是多么的不同啊。算了,大概有什么原因吧。
虽然我们这一问一答的语速已经够快的了,魔法使那边却早就不耐烦了。
“白色的,把月亮交出来!”小平头少年用极大的音量吼了出来,不过因为没有“言语威慑”的魔法,所以并没有人因此感到害怕。
可是,他身后,扔爆魔球的小家伙却已经开始物色炮弹再度发射了。
糟糕,现在我方是真身站着这里,已经失去了卡车这巨大的庇护所,要是挨上一发,绝对一石三鸟。
想到这里,我的身体不经思索地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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